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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朝的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对中华文明的影响,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

发布日期:2025-11-22 22:03    点击次数:113

汉朝的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对中华文明的影响,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。

引言

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

文明之初,气象万千,犹如星辰满天,各有其光。

《淮南子》有云:「万物有所生,而独知守其根。」

华夏文脉,其根何在?

是百家争鸣的绚烂,还是大一统的规整?

那一场持续了两千年的宏大布局,究竟是锁住了神龙,还是为它点上了眼睛?

你我皆是局中人,身在其中,却未必识其真面目。

01

江南的初秋,总是带着几分缠绵的湿意。

西子湖畔,一座名为「听澜」的茶舍,隐于一片茂密的龙井茶田深处。

茶舍的主人,赵伯庸,年过古稀,一袭素色麻衣,须发皆白,眼神却如古井般深邃,仿佛能倒映出千年的星光。

他正襟危坐,面前的紫砂小壶里,正「咕嘟」着新采的明前龙井,茶香混着水汽,氤氲了整个茶室。

坐在他对面的,是他的关门弟子,孙启明。

孙启明三十出头,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文化公司创始人,平日里西装革履,谈吐间尽是商业逻辑,但一到赵伯庸面前,便恭敬得像个初入蒙学的孩童。

他今天来,是带着一个盘桓心头许久的困惑。

「老师,」孙启明小心翼翼地提起一个新的话题,「我最近在读史,读到汉武帝‘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’这一段,心里总觉得堵得慌。」

赵伯庸抬起眼皮,看了他一眼,动作不疾不徐地提起茶壶,将一汪碧绿的茶汤注入青瓷杯中。

「哦?怎么个堵法?」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。

孙启明接过茶杯,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他却没有心思品茶。

「我总觉得,那百家争鸣的时代,思想何等自由奔放,道家、法家、墨家、阴阳家……每一家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。为何要独尊一家,将其他的都罢黜了呢?这不是自断经脉,给我们华夏的‘文脉’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吗?」

他越说越激动,仿佛为那些消逝的学派感到惋惜。

赵伯庸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,然后抿了一小口。

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历史的沧桑。

「启明啊,你看这西湖的水,风平浪静之时,可映日月星辰,可载画舫游船,一片祥和。」

「可若是狂风骤雨,波涛汹涌,这水,便能倾覆一切。」

孙启明一愣,没明白老师的意思。

赵伯庸放下茶杯,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无边的绿意。

「先秦之时,百家争鸣,看似思想的盛宴,实则是天下大乱的表象。那时的华夏大地,就像这暴风雨中的西湖,思想的巨浪此起彼伏,固然壮观,但也让天下苍生,无一日安宁。」

他的手指在古朴的茶桌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「笃、笃」的声响,仿佛敲在历史的节点上。

「你只看到了‘罢黜’二字,以为是斩尽杀绝。却没看到,这其实是一场前所未有的,针对整个华夏‘气运’的宏大布局。」

「布局?」孙启明更加困惑了,「老师,这……这和气运有什么关系?」

赵伯庸微微一笑,眼神变得愈发神秘。

「你以为,董仲舒献上‘天人三策’,汉武帝纳之,仅仅是君臣之间的一场政治问对吗?」
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:「不,那是在为华夏这条沉睡的巨龙,寻找一条主龙脉。所谓‘独尊儒术’,不是为了杀掉其他的龙,而是要确立一条主脉,让万千溪流,汇入大江,奔流入海,形成真正的汪洋之势。」

孙启明听得心神震动,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段历史。

政治决策的背后,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玄妙的“风水”考量?

赵伯庸看着弟子震惊的表情,继续道:「你觉得是枷锁,或许,它也是一副铠甲呢?保护着华夏文明的核心,在未来两千年的风雨飘摇中,不至于散架。」

「那……老师,」孙启明追问道,「那些被‘罢黜’的百家,它们的智慧,它们的‘气’,就真的从此烟消云散了吗?」

赵伯庸的脸上,浮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。

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:「启明,你可见过潜龙?」

「潜龙勿用,」孙启明下意识地答道,这是《易经》乾卦的初九爻辞。

「是啊,潜龙勿用。」赵伯庸幽幽地说,「它们不是消失了,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。它们沉入了华夏文明的深海,化作了潜流,在你看不到的地方,依旧影响着潮水的方向。」

「甚至……」赵伯庸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「它们中的一些,以一种你完全意想不到的形式,‘寄生’在了儒家这棵参天大树之上,等待着时机的到来。」

孙启明感到一阵寒意从背脊升起。

寄生?等待时机?

这听起来,不像是历史,倒像是一场横跨千年的博弈。

这“罢黜百家”,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?那些消失的学派,它们真的甘心“潜伏”吗?

02

看到孙启明脸上的惊疑不定,赵伯庸知道,他心中的那扇门,已经被敲开了一条缝。

「启明,要理解那场布局,你得先回到那个时代,去感受那片土地的‘气’。」

赵伯庸示意他再喝一口茶,让心绪平复下来。

「春秋战国,五百余年,礼崩乐坏,诸侯并起。你从史书上看到的,是刀光剑影,是权谋诡计。但在我们这些‘识气’的人看来,那是一场天地能量的剧烈喷发。」

他伸出枯瘦的手,在空中虚划了一个太极图。

「《道德经》里说:‘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’那时的华夏大地,就是‘三生万物’的阶段。思想的种子,像蒲公英一样,随风飘散,落到哪里,就在哪里生根发芽。」

孙启明静静地听着,他仿佛能看到,在两千多年前的广袤土地上,无数个孔子、老子、墨子、韩非子,在田间、在朝堂、在山林,慷慨激昂,辩论着治国安邦、宇宙人生的终极道理。

「道家,如水。老子、庄子,他们讲‘上善若水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’。他们看透了世事的循环,主张清静无为,顺应自然。这股‘气’,是阴柔的,是内敛的,是向下的,它追求的是与天地精神的往来。」

赵伯庸的语调变得飘渺,仿佛在描述一种无形的能量。

「法家,如金。商鞅、韩非,他们讲‘不别亲疏,不殊贵贱,一断于法’。他们主张严刑峻法,建立绝对的秩序。这股‘气’,是刚猛的,是锐利的,是向外的,它追求的是对现实世界的绝对掌控。」

「墨家,如土。墨子,他奔走于列国,倡导‘兼爱、非攻’,研究机关术,堪称那个时代的科学家与和平主义者。这股‘气’,是厚重的,是博大的,是务实的,它追求的是对天下苍生的普世关怀。」

「还有阴阳家,如火与水之交融。邹衍等人,他们将五行学说体系化,试图解释宇宙万物的运行规律。这股‘气’,是神秘的,是变化的,是探究天地奥秘的,它追求的是‘天人感应’的秘密。」

孙启明听得入了迷,这比任何历史教科书都来得生动。

百家学说,在他的脑海里不再是枯燥的文字,而是一个个鲜活的、由不同“五行之气”构成的生命体。

「老师,那儒家呢?」他忍不住问。

赵伯庸微微颔首:「问到点子上了。儒家,如木。孔孟之道,讲‘仁义礼智信’,讲‘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’。木的特性是什么?是生长,是生机,是有序,是向上。它既有土的包容(有教无类),又有水的润泽(仁者爱人),但其核心,是建立一种生生不息的、有条理的生长秩序。」

他看着孙启明,眼神变得严肃起来。

「启明,你现在再看那个时代。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,五行之气,再加上名家、纵横家等各种杂气,全都搅在一起,互相冲撞,互相激荡。这叫什么?」

「这叫‘五行失序,天下大乱’。」

孙启明恍然大悟,从玄学的角度看,百家争鸣的背后,竟是宇宙能量的失衡!

「是的。」赵伯庸叹了口气,「长期的战乱,让金气(战争)过旺,水气(民生)枯竭,土气(社稷)崩坏。秦始皇用法家这把最锋利的‘金’,强行统一了天下,但金气太盛,过刚易折,所以二世而亡。」

「秦朝的覆灭,就是‘金’耗尽了‘土’的生机,又被‘火’(农民起义)所熔。汉朝建立之初,刘邦行黄老之术,也就是道家的‘水’德,与民休息,让大地回气。这叫‘以水养土’。」

这一番话,如醍醐灌顶,让孙启明对秦汉之际的历史有了全新的认识。

原来历史的更迭,不仅仅是王侯将相的博弈,更是天地间五行之气的相生相克。

「可是,老师,」孙启明又有了新的疑问,「既然道家的黄老之术能让天下安定,为何到了汉武帝时期,又要换成儒家呢?」

赵伯庸笑了,笑意里带着一丝赞许。

「因为‘水’只能休养生息,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水性就下,无形无常,一个庞大的帝国,如果一直用道家的思想来治理,就会变得松散,缺乏凝聚力,缺乏一个向上的精神核心。」

「汉初的七国之乱,就是警钟。地方诸侯的‘气’太强,中央的‘气’镇不住了。」

他端起茶杯,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。

「汉武帝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,他的‘气’,是开拓的,是进取的。他需要的,不是‘守成’的道家,而是一个能够为大汉帝国提供精神脊梁,能够将天下人心凝聚在一起的‘大道’。」

「而这个时候,经过改造的儒家,出现了。」

赵伯庸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,仿佛穿透了时空,看到了两千多年前,那个站在汉武帝面前,侃侃而谈的身影。

「董仲舒,这个人不简单啊。他不仅仅是一个儒生,他更是一个集大成者。他将儒家的‘木’,与阴阳家的‘水火’,甚至法家的‘金’,都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。」

「他提出的‘天人感应’、‘大一统’,实际上就是为儒家这棵‘木’,接上了天地的‘气’,又给它套上了一个法家‘金’的框架。」

孙启明倒吸一口凉气。

他一直以为董仲舒只是个儒学大师,没想到在他的老师口中,此人竟像个懂得调和五行、布局天下的玄学宗师!

「所以,‘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’,其本质,」赵伯庸一字一顿,掷地有声,「是在五行失序的乱世之后,选择以‘木’德为核心,重建华夏文明的生克系统。以儒家的生长秩序为主干,统摄其他各家之长。」

「这棵‘木’,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,庇护整个华夏。要让它长得又高又直,就必须剪掉旁边一些长得太野的枝杈,把所有的养分,都供给主干。」

孙启明的心,砰砰直跳。

剪掉枝杈……那些被“罢黜”的百家,就是被剪掉的枝杈吗?

那么,这场宏大的修剪,究竟是让这棵文明大树长得更健康了,还是……从一开始,就埋下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患?

赵伯庸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眼神变得幽深。

「剪掉的枝杈,不会凭空消失。它们的‘精气’,会以另一种方式,回到土壤里。问题是,它们回去的时候,是带着怨气,还是带着不甘呢?」

这个问题,像一道惊雷,在孙启明的脑海中炸响。

03

孙启明的呼吸,不由得急促了些。

「老师,您的意思是……那些被抑制的学派,它们的思想和能量,并没有真正消亡?」

赵伯庸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起身走到窗边,推开了那扇雕花的木窗。

一股夹杂着泥土和茶香的清新空气涌了进来,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。

「启明,你看这满山的茶树,」他指着窗外层层叠叠的绿色,「每一棵看起来都差不多,都是按照茶农的意愿,被修剪、施肥,最终长成我们希望的样子,以便采摘最好的茶叶。」

「但是,在这片茶田的土壤之下,你看不见的地方,有无数的根系在盘根错节。有些根,扎得很深,能吸收到山岩深处的泉水;有些根,蔓延得很广,能从邻近的竹林里汲取养分。」

「你能说,这棵茶树的味道,就只来自于阳光和我们给的肥料吗?」

孙启明摇了摇头,他明白了老师的比喻。

儒家,就是那片被精心照料的茶田。而百家,就是土壤下那些看不见的根系和养分。

「没错。」赵伯庸转过身来,目光灼灼,「汉武帝和董仲舒,他们是最高明的‘园丁’。他们知道,一个帝国,尤其是一个刚刚从战火中走出来,疆域辽阔、人心浮动的大帝国,最需要的是什么?」

「是秩序,是共识,是‘确定性’。」

他走回茶桌旁,重新坐下,给自己和孙启明续上茶水。

「儒家的‘三纲五常’,‘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’,它提供了一套极其稳定、极其清晰的社会伦理结构。就像给一座房子,立起了四梁八柱。有了这个框架,无论外面刮多大的风,下多大的雨,房子都不会轻易倒塌。」

「你想想,从天子到庶民,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,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不该做什么。这对于一个农业文明来说,是多么重要?《黄帝宅经》里讲,‘夫宅者,人之本也。人因宅而立,宅因人得存。’一个国家,就是所有人的‘大宅’。儒家思想,就是这座‘大宅’的根基和风水格局。」

孙启明点了点头,这一点他能够理解。

儒家思想对于塑造中华民族的集体性格,维护社会稳定,确实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。

「这就是‘利’,而且是天大的‘利’。」赵伯庸加重了语气,「它为华夏文明,锻造了一根长达两千年的‘定海神针’。从此,无论朝代如何更迭,无论外族如何入侵,我们文化的核心没有散,精神的脊梁没有断。」

「我们有了统一的文字,统一的价值观,统一的教育体系。一个四川的学子,和一个山东的学z子,他们读的是一样的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,他们心中的道义和是非标准,是基本一致的。这种向心力,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古文明都无法比拟的。」

他举起茶杯,向着空中虚敬了一下,仿佛在致敬那些远古的先贤。

「所以,启明,你不能简单地用‘思想禁锢’这四个字,去评价‘独尊儒术’。在当时那个历史节点上,这是一个让华夏文明从‘群龙无首’的混乱,走向‘见龙在田’的稳健发展的必然选择。」

「它确立了‘文’的主导地位,以教化代替杀伐,用礼乐约束人心。这是一种了不起的文明智慧。所谓‘修文德以来之’,正是这种自信的体现。」

孙启明被老师这番宏大的叙述所感染,心中的那股“堵得慌”的感觉,消散了不少。

他开始意识到,自己之前的看法,确实有些片面和理想化了。

历史的选择,往往不是最优解,而是在当时条件下,最不坏的那个解。

「可是,老师……」孙启明沉吟片刻,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,「既然这个选择如此正确,为何我们近代以来,又会经历那样的百年屈辱?我们这根‘定海神针’,为何没能定住西方的坚船利炮?是不是这根‘神针’的内部,早已出了问题?」

这个问题,像一把尖刀,直指核心。

赵伯庸的脸上,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,有赞许,也有沉重。

「你问到根子上了。」

他沉默了许久,茶室里只听得见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。

「一座房子,梁柱再坚固,如果窗户都封死了,空气不流通,时间久了,里面的人会不会生病?」

孙启明心中一凛。

「儒家这套体系,它太稳定,太完美,太自洽了。以至于在漫长的岁月里,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‘气场’,排斥一切‘异己’的能量。」

「它就像一个黑洞,把所有的思想都吸了进去,然后按照自己的规则进行改造、同化。一开始,这是好事,能增强主干。但时间长了,就成了‘独木难林’。」

赵伯庸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一丝叹息。

「尤其是,当它和科举制度结合在一起之后,这种排他性就变得更加强大。天下的读书人,都只读儒家经典,思想被限制在一个固定的框架里。这叫‘画地为牢’。」

「《抱朴子》内篇里说:‘闻乃知道,学乃得道。’可如果连‘闻’的渠道都被堵塞了,又何谈‘得道’呢?」

孙启明的心,又沉了下去。

他明白了。

这根“定海神针”,在提供稳定性的同时,也扼杀了其他的可能性。

它让我们变得早熟、稳定,但也让我们失去了孩童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。

「老师,那被扼杀的,究竟是什么?」

赵伯舟的眼神,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深邃。

他盯着孙启明,一字一句地说道:「被扼杀的,是另外两种能够让我们走向完全不同文明道路的可能性。」

「一种,是墨家所代表的,对‘器’与‘术’的追求,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‘科学精神’。」

「而另一种……」

赵伯庸的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在诉说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
「是阴阳家和道家所窥探到的,那条通往‘天地奥秘’的道路。那条路,如果走下去,或许……我们早已不是今天的我们。」

孙启明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。

另一条文明道路?通往天地奥秘?

这听起来,简直匪夷所思!

汉武帝的那个决定,难道真的在历史的岔路口,为我们关上了另一扇神秘的大门?那扇门的背后,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?

04

茶室内的空气,仿佛凝固了。

孙启明怔怔地看着老师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句「通往天地奥秘的道路」。

这听起来太玄了,甚至超出了他对历史的认知。

赵伯庸看出了他的震撼,缓缓地舒了一口气,似乎也在平复自己的情绪。

「启明,我知道这很难理解。我们先说那个比较容易明白的,墨家。」

他的手指在桌面上,轻轻画了一个圆,又在圆里画了一个方。

「《墨经》这本书,你可能没读过。但在先秦时代,它简直是一部奇书。里面讨论了光学、力学、几何学,甚至提出了类似‘原子论’的概念。墨家的人,是一群脚踏实地,动手能力极强的实践者。」

「他们造的机关、守城的器械,巧夺天工。更重要的是,他们崇尚逻辑和实证。一件事情,是对是错,不是看圣人怎么说,而是要通过‘三表法’——有本之、有原之、有用之——去验证。」

孙启明听得心驰神往。

这不就是朴素的科学方法论吗?如果这种精神能够传承下来,中国的科技史,恐怕要完全重写。

「没错。」赵伯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,「如果墨家的思想成为主流,或者至少是主流之一,那么,我们很可能会在千年之前,就发展出自己的逻辑学、物理学和工程学。我们不会等到近代,才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打醒。」

「但为什么它被‘罢黜’了?甚至比其他家消失得更彻底?」

赵伯庸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셔。

「因为墨家的核心思想——‘兼爱’、‘非攻’,与儒家等级森严的‘爱有差等’,以及法家服务于君主霸业的‘富国强兵’,是根本对立的。」

「一个讲究众生平等、反对一切不义战争的学派,在那个大一统的帝国时代,是‘不合时宜’的。它的‘气’,与帝国扩张的‘气’,是相冲的。」

「更致命的是,」赵伯庸加重了语气,「墨家钻研‘奇技淫巧’,在儒家看来,这是‘玩物丧志’,是‘不务正业’。读书人,应该修身养性,学而优则仕,怎么能去当一个工匠呢?」

孙启明默然。

他想起了中国古代那些伟大的发明,火药、指南针、印刷术……我们从来不缺技术,但这些技术,大多停留在“术”的层面,没能上升到“学”,也就是系统的科学理论。

原来根子,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埋下了。

“独尊儒术”,在确立了“文以载道”的主流后,也无形中贬低了“技以载道”的价值。

「这,就是我们付出的第一个代价。」赵伯庸沉声道,「我们用‘科学’的可能,换来了‘伦理’的稳定。这笔交易,在当时看来,是划算的。但从长远来看,却让我们在面对一个完全不同文明形态的冲击时,显得如此脆弱。」

说完墨家,茶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。

孙启明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,仿佛是为那些失落的文明火种而哀悼。

赵伯庸端起茶杯,示意他也喝一口。

温热的茶水入喉,稍稍驱散了那股凉意。

「现在,我们来说更关键的那个代价。」赵伯庸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
「阴阳家和道家,他们所探寻的,是宇宙的终极规律,是天人之际的秘密。」

「你以为《周易》只是一本算命的书吗?不,它是上古先贤对宇宙模型的构想。阴阳、八卦、六十四卦,那是我们祖先用来解码天地运行规律的‘密码本’。」

「阴阳家的邹衍,他提出了‘五德终始说’,用五行相生相克来解释朝代更迭,这只是他学说的表象。其核心,是‘大九州’说。他认为,我们所处的‘赤县神州’,只是天下九分之一。在它的外面,还有八个同样大的州,被海洋包围着。」

孙启明瞪大了眼睛。

这……这不就是朴素的“世界地理”和“宇宙观”吗?在那个时代,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想象力!

「而道家,则走得更远。」赵伯庸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,仿佛看到了另一片星空。

「老子讲‘道’,那是宇宙的本源。庄子讲‘逍遥游’,那是精神的极致自由。但道家,并不仅仅是哲学。」

「你可知道,道家后来分化出的道教,其内丹术、外丹术,炼的是什么?」

「是……长生不老?」孙启明试探着回答。

「那是世俗的看法。」赵伯庸摇了摇头,「其真正的追求,是通过对自身‘精、气、神’的修炼,来达到‘天人合一’的境界。他们相信,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,只要破解了自身的秘密,就能窥探到大宇宙的秘密。」

「《参同契》被称为‘万古丹经王’,它用《周易》的卦象,来描述人体内丹修炼的过程。这实际上是在用一种东方的、内省的方式,来探索生命的本质。这和西方科学用解剖、实验的方式向外探索,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径。」

孙启明感到自己的世界观,正在被彻底颠覆。

他一直以为炼丹、修仙是封建迷信,是荒诞不经的传说。

但在老师的描述下,这仿佛是一场严肃而宏大的,对生命和宇宙的另类探索。

「现在,你明白了吗?」赵伯庸看着他,目光如炬,「‘罢黜百家’,尤其是对阴阳家和道家思想的边缘化,让我们付出的第二个,也是更沉重的代价是——」

「我们中断了对‘天道’和‘生命本源’的系统性探索。」

「儒家,把所有人的目光,都引向了‘人道’—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君臣、父子、夫妇。这当然很重要,这是我们文明的基石。」

「但是,」他话锋一转,「我们却渐渐忘记了抬头看天,忘记了低头审视我们自身这个‘小宇宙’。」

「那些关于天地运行的奥秘,那些关于生命潜能的法门,渐渐从‘显学’,变成了‘秘术’,流落于民间,被蒙上了层层迷信的外衣,甚至被斥为‘左道旁门’。」

孙启明的心,彻底沉了下去。

如果说,失去墨家,让我们在“器物”层面落后了。

那么,边缘化了道家和阴阳家,是不是让我们在“精神”和“生命”的认知层面,也错过了什么?

赵伯庸看着他惨白的脸色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「孩子,你以为,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?」

「你以为,那些被‘罢黜’的学派,就真的甘心退出历史的舞台,从此湮没无闻了吗?」

他的嘴角,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
「不,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活了下来。而且,它们的反击,或者说‘渗透’,从一开始,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。其影响之深远,超乎你的想象。」

什么?渗透?反击?

孙启明感到一阵毛骨悚然。

这哪里是思想史的演变,分明是一场不见硝烟的,持续了两千年的“道统之争”!

那些被压制的“潜龙”,它们究竟做了什么?

05

孙启明觉得口干舌燥,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,一饮而尽。

「老师,它们……是怎么活下来的?」他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
赵伯庸的脸上,露出一种如同看穿世事的淡然。

「大禹治水,堵不如疏。天地间的‘气’,也是一个道理。你强行堵住一条河,水总会从其他地方渗出来,或者干脆冲垮你的堤坝。」

「汉武帝选择儒家作为‘主河道’,但其他的水,并没有干涸。它们只是改变了形态。」

他伸出两根手指。

「主要有两个方向。一个,是‘入世’的,另一个,是‘出世’的。」

「先说‘入世’的。最典型的,就是法家。」

孙启明皱了皱眉:「法家?秦朝不是亡于严刑峻法吗?汉初应该是深恶痛绝才对。」

「没错,表面上是这样。」赵伯庸点头道,「汉朝的旗号是‘以孝治天下’,推行的是儒家的仁政。但你仔细去看历朝历代的律法和政治制度,哪一样能离得开法家的影子?」

「‘儒表法里’,或者说‘阳儒阴法’,这四个字,就是历代帝王心照不宣的统治秘诀。」

「儒家的‘礼’,用来教化万民,维系人心。法家的‘术’,用来驾驭臣子,巩固皇权。一个唱红脸,一个唱白脸。一个在明,一个在暗。两者互为表里,才构成了一个真正稳固的统治结构。」

孙启明心中一动,他想起了历史上无数的酷吏和权臣,他们口中念着孔孟之道,行事却狠辣无比,用的全是韩非子的权术。

「所以你看,」赵伯庸继续说,「法家的‘气’,并没有消失。它只是脱下了那件暴戾的外衣,穿上了儒家的袍子。它不再是一种独立的学说,而是‘寄生’在了儒家这棵大树的内部,成为了帝国运转不可或缺的‘骨骼’。」

「这种结合,让儒家变得不再是孔孟时期那个温情脉脉的理想主义学说,而是带有了强烈的皇权色彩和专制倾向。这也是后世许多人批判儒家的原因之一。但他们没看清,他们批判的,很多时候其实是那个披着儒家外衣的‘法家之魂’。」

这番剖析,让孙启明对“儒家”这个概念,有了更复杂的认识。

原来我们通常所说的儒家,早已不是纯粹的儒家了。

「那‘出世’的呢?」孙启明追问道。

赵伯庸的眼神,变得悠远起来。

「‘出世’的,主要是道家和阴阳家。他们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——走向民间,走向山林,走向每个人的内心。」

「道家,在汉末之后,与民间的巫觋、神仙方术相结合,演变成了‘道教’。老子,从一位智者,变成了太上老君。这看似是一种‘堕落’,实则是一种高明的‘自保’。」

「当它成为一种宗教,就有了自己的组织、自己的庙宇、自己的信徒。它为那些在儒家秩序里感到压抑、失意的人,提供了一个精神的避难所。无论是帝王将相,还是贩夫走卒,当他们求仙问药、祈求长生的时候,他们就得来敲道教的门。」

孙启明想起了历史上的那些信奉道教的皇帝,想起了那些在民间流传甚广的吕洞宾、八仙过海的故事。

道家,确实是以另一种方式,深深地根植在了中国人的文化血脉里。

「而阴阳家,则更加‘无形’。」赵伯庸的嘴角,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,「它几乎是化整为零,完全融入了中国人的日常生活。」

「你看看,我们中国人,婚丧嫁娶要看日子,盖房子要看风水,生了孩子要算八字,遇到事情要去抽签问卜……这里面,全都是阴阳五行学说的影子。」

「《葬书》里说:‘葬者,藏也,乘生气也。’这是风水。《滴天髓》讲的,是命理。这些东西,在正统的儒家学者看来,是不登大雅之堂的‘杂学’。但它却成了维系民间社会秩序和心理平衡的重要工具。」

「一个在朝堂之上,构建宏大的伦理叙事。一个在乡野之间,解决具体的吉凶祸福。一表一里,一阳一阴,共同构成了完整的中国社会。」

孙启明彻底被震撼了。

他从未想过,那些被“罢黜”的百家,竟然以如此奇特的方式,完成了自己的“变形记”。

法家,化骨于朝堂。

道家,化神于庙宇。

阴阳家,化气于日常。

它们就像是水,渗透进了华夏文明这片土壤的每一个角落。

「所以,启明,你现在还觉得,它们是失败者吗?」赵伯庸缓缓问道。

孙启明摇了摇头,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成败问题了,这是一场持续千年的,各种思想能量的博弈、融合与共生。

「老师,那……墨家呢?」他想起了那个最让他惋惜的学派。

赵伯庸脸上的笑容,收敛了起来。

他沉默了片刻,叹了口气:「墨家……是个例外。」

「法家、道家、阴阳家,它们所关注的,归根结底,还是‘人’与‘天’。而墨家,关注的是‘物’。」

「在‘重道轻器’的文化大背景下,它太另类了。它的‘兼爱’,不容于等级社会。它的‘非攻’,不容于大一统帝国。它的‘格物’,不容于‘学而优则仕’的价值观。」

「所以,它没能像其他几家一样,找到‘寄生’或者‘变形’的土壤。它的传承,几乎断绝了。只有它那些关于‘术’的部分,比如机关术、建筑术,被后世的工匠们零零散散地继承了下来,但其背后的科学精神,却失落了。」

说到这里,赵伯庸的语气里,也带着一丝沉痛。

「这是我们文明最大的遗憾之一。我们失去了制衡‘文人清谈’的那股‘实干’之气。」

孙启明的心情,也跟着沉重起来。

他似乎明白了,为何近代中国在面对西方文明时,会如此被动。

我们的文化里,“软件”系统极其发达,各种人际关系、道德伦理的学问,已经研究到了极致。

但我们的“硬件”系统,也就是改造自然、发展科技的能力,却相对滞后了。

「不过……」赵伯庸话锋一转,眼神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。

「你真的以为,墨家的‘气’,就这么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,再无踪迹了吗?」

孙启明猛地抬起头。

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难道,墨家也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,留下了火种?

赵伯庸看着他,缓缓说道:「有时候,一种思想的复活,需要的不是传承,而是一个契机。当它所代表的那种‘气运’,重新成为时代所需时,它就会以一种全新的面貌,王者归来。」

「只是,它归来的时候,你可能已经认不出它最初的模样了。」

这句话,像一个谜语,深深地烙印在孙启明的心里。

墨家,王者归来?

这怎么可能?它又将以何种面貌出现?

06

「老师,我……不明白。」孙启明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。

一个已经消亡了两千年的学派,如何“王者归来”?

赵伯庸没有急着解释,而是反问他:「启明,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时代,最推崇的是什么精神?」

孙启明思索了片刻,答道:「应该是……科学、技术、创新,还有……平等、务实?」

「说得好。」赵伯庸点了点头,「那你再想想,这些词,和我们前面说的哪个学派,最接近?」

孙启明脑中灵光一闪,脱口而出:「墨家!」

「没错!」赵伯庸的眼中,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「科学技术,对应墨家的‘格物致知’和机关术。平等,对应墨家的‘兼爱’。务实,对应墨家的‘节用’、‘节葬’。」

「你发现没有?我们今天整个社会所追求的,所倡导的,其精神内核,与两千多年前的墨家思想,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。」

孙启明感到一阵巨大的震撼。

他从来没有把当今的现代化建设,和古老的墨家联系在一起。

但经老师这么一点拨,他发现两者之间,确实存在着一条内在的逻辑线。

「所以,我才说,它以一种你完全认不出的方式,王者归来了。」赵伯庸感慨道,「它不再叫‘墨家’,而是化身成了‘科学发展观’、‘工业化’、‘现代化’。它的精神,通过西学东渐,绕了一个大圈,又回到了这片土地。」

「这就像《易经》里的‘否极泰来’。当儒家那套‘重文轻理’的体系,走到极致,无法应对时代变局时,被它压抑了千年的那股‘重技’、‘重实’的‘气’,就会以一种决绝的方式,破土而出。」

「近代以来的一百多年,我们砸碎了孔家店,引进了德先生(Democracy)和赛先生(Science)。这看似是对传统的彻底背离,但从更宏大的‘气运’流转来看,这何尝不是一种天道循环,一种文明内部的自我纠偏?」

孙启明听得目瞪口呆。

原来,历史的进程,竟是如此的曲折和玄妙。

我们以为我们抛弃了传统,实际上,我们可能只是唤醒了传统中,被遗忘的另一半。

「这,就是我所说的,利与弊的辩证法。」赵伯庸的语调,变得平和而深邃。

「‘独尊儒术’,在前期,它的‘利’,是凝聚人心,塑造国魂,功在千秋。这是‘阳’的一面。」

「但到了后期,它的‘弊’,是思想僵化,扼杀创新,也显露无遗。这是‘阴’的一面。」

「当‘阳’盛到极致,无法再提供发展的动力时,被压抑的‘阴’,就会开始反弹。我们近代百年的屈辱史,就是‘还债’。还我们过去千年,在‘科学’和‘格物’上欠下的债。」

「而我们今天的伟大复兴,正是因为我们终于开始‘阴阳调和’。我们既要继承儒家文化中,那些关于家国情怀、仁义道德的精华,又要重新拾起墨家那套科学务实的精神。只有这样,我们的文明,才能真正地‘两条腿走路’,走得又快又稳。」

这一番话,彻底解开了孙启明心中所有的疙瘩。

他终于明白了,对于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这个历史事件,任何简单地用“好”或“坏”来评价,都是片面的。

它像一枚硬币,有正面,也有反面。

它在不同的历史时期,扮演着不同的角色,发挥着不同的作用。

它既是我们文明的塑造者,也是我们后来陷入困境的根源之一。

而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,就是要看清这枚硬币的全貌,既要珍惜它正面带来的稳定与传承,也要弥补它反面造成的缺失与遗憾。

「老师,我懂了。」孙启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感觉整个人的思想都通透了。

他由衷地向赵伯庸鞠了一躬:「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」

赵伯庸微笑着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必多礼。

「你能想明白这一层,很好。」

他顿了顿,眼神忽然又变得复杂起来。

「不过,启明,我们今天讨论的,还只是‘儒’与‘墨’、‘道’、‘法’这些‘人世间’的学问之争。」

「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说的吗?那被中断的,还有一条通往‘天地奥秘’的道路。」

孙启明的心,又被提了起来。

是的,这个问题,似乎比儒墨之争,更加神秘,也更加触及本质。

「儒家将我们的目光,牢牢地锁定在了‘人伦’的范畴。这让我们成为了世界上最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民族,但也可能让我们……错失了更宏大的东西。」

赵伯庸的声音,飘渺得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。

「启明,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我们华夏文明,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形成主流‘一神教’的古老文明?」

「为什么我们的神话体系,是‘人定胜天’,是大禹治水、精卫填海、夸父追日?我们的祖先,似乎总是在和‘天’抗争,而不是匍匐在它的脚下。」

「这背后,是否隐藏着一个关于我们文明起源的,更大的秘密?」

孙启明感到自己的心脏,在剧烈地跳动。

老师的这几个问题,每一个都像重锤,敲击着他灵魂的最深处。

是啊,为什么?

这和“罢黜百家”有什么关系?难道,那些被罢黜的学说里,隐藏着解开这个终极谜题的钥匙?

赵伯庸看着他,缓缓地说道:「那把钥匙,或许就藏在《山海经》里,藏在《河图洛书》里,藏在那些被我们当做神话传说的上古记述里。」

「而阴阳家和道家,很可能就是那个时代,离那把‘钥匙’最近的人。」

「‘独尊儒术’,在规范了‘人道’的同时,是不是也无意中,为我们和那个充满奇珍异兽、人神共存的‘上古世界’之间,关上了一扇门?」

孙启明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。

他仿佛看到,历史的迷雾深处,有一扇巨大而古老的石门,正在缓缓关闭。

门后,是一个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,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
而我们,都被留在了门的这一边。

这,就是“罢黜百家”,最大的代价吗?

07

茶室里,寂静无声。

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,像是远古的叹息。

孙启明的大脑,一片空白。

他被老师最后提出的那个可能性,彻底震撼了。

一扇通往“上古世界”的门,被关闭了?

这听起来,比任何玄幻小说都更加离奇,却又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、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。

仿佛,那扇门的存在,本就是他血脉里的一种古老记忆。

「老师……这……这太……」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。

赵伯庸的表情,也异常严肃。

他不像是在开玩笑,更像是在揭示一个被尘封了太久的真相。

「启明,你觉得神话,仅仅是古人的想象吗?」

他缓缓开口,打破了沉寂。

「《庄子·逍遥游》里写的‘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’这真的只是寓言吗?」

「《山海经》里记载的那些奇特的地理、怪异的动植物,真的只是古人荒诞不经的幻想吗?」

「为什么,近年来,有学者按照《山海经》的路线图,竟然能在美洲大陆上,找到与之对应的山脉河流?这又该如何解释?」

每一个问题,都像一块巨石,投进孙启明的心湖,激起千层巨浪。

「在儒家成为独尊之前,我们祖先的世界观,是‘神人杂糅,万物有灵’的。」赵伯庸继续说道。

「那个时候,天与地的距离,似乎没有那么遥远。人与神、与各种奇异生灵之间的沟通,也似乎是可能的。你看屈原的《离骚》、《九歌》,里面充满了对天地神灵的呼唤和想象。」

「而这一切,从汉代开始,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。」

「儒家,是一个非常‘务实’的学派。孔子说:‘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?’‘敬鬼神而远之。’」

「它的整个思想体系,是建立在‘人’这个基础上的。它关心的是现世的秩序,是道德的准则。对于那些无法验证、无法用理性解释的超自然力量,它采取的是一种审慎的、甚至是排斥的态度。」

「当儒家思想成为整个社会的唯一官方思想,这种态度,就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整个民族的思维方式。」

孙启明渐渐明白了。

儒家,就像一个严厉的老师,把我们从那个充满幻想和神秘的“童年时代”,强行拉入了“成人世界”。

它告诉我们,不要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,要脚踏实地,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。

「这不能说错。」赵伯庸的语气很客观,「对于一个文明的成熟,这甚至是必经的一步。它让我们摆脱了对鬼神的盲目崇拜,建立了理性和人文主义精神。这是巨大的进步。」

「但是,」他话锋一转,「凡事皆有代价。」

「代价就是,我们主动切断了与那些‘神秘主义’传统的连接。那些研究天地奥秘的阴阳家,那些追求天人合一的道家方士,他们的探索,被认为是‘不务正业’,甚至是‘惑乱人心’。」

「于是,那扇通往‘另一个世界’的门,被我们自己,用‘理性’和‘道德’的砖石,一块一块地砌了起来。」

孙启明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。

我们成熟了,但也可能……变得“无趣”了。

我们得到了一个秩序井然的“人间”,却可能失去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“天地”。

「老师,那扇门……真的就再也打不开了吗?」他忍不住问道。

赵伯庸的眼中,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。

「门,从来没有被真正封死。只是,钥匙被藏起来了。」

「藏在哪里?」

「就藏在那些被我们视为‘糟粕’的文化遗产里。」赵伯庸的声音,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。

「它藏在道教的符箓咒语里,藏在民间的风水堪舆术里,藏在《推背图》、《烧饼歌》这些神秘的谶纬预言里,也藏在中医的经络穴位、气血理论里。」

「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中医的经络,在解剖学上是找不到的?但它却能实实在在地治病救人?因为它描述的,或许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‘物质身体’的系统,而是另一个层面的‘能量身体’的运行图谱。」

孙启明感觉自己的认知,正在被一层层地剥开。

他一直以为,这些东西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“封建迷信”。

可现在看来,它们更像是一些失落的、关于宇宙和生命真相的“碎片”。

它们用一种隐晦的、 رمز化的方式,在儒家思想所构建的主流世界之外,艰难地维系着另一套关于世界的解释体系。

「所以,启明,现在你可以回答最初的那个问题了。」

赵伯T庸看着他,目光深邃如海。

「‘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’,对中华文明的影响,究竟是利大于弊,还是弊大于利?」

孙启明沉默了。

他发现,自己无法给出一个简单的答案。

这是一个太过宏大,太过复杂的问题。

它像一个太极图,黑中有白,白中有黑,利弊相生,纠缠了整整两千年。

你说它“利”,它确实为我们锻造了不朽的文明骨架,让我们在无数次劫难中得以幸存。

你说它“弊”,它也确实让我们在某些维度上,付出了沉重的代价,甚至错失了其他的可能性。

「没有标准的答案,对吗?」孙启明喃喃自语。

「是的。」赵伯庸欣慰地点了点头,「当你能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,你就已经超越了简单的‘是非对错’。你开始懂得了,历史和文明的演进,是一种‘道’的运行,它本身就是复杂的,是充满矛盾和张力的。」

「我们的使命,不是去评判古人,而是去理解他们选择背后的‘不得已’,去看到他们选择所带来的‘一体两面’。」

「然后,」赵伯庸的眼神,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,「在看清了这一切之后,思考我们今天,该如何做出自己的选择。」

「我们这一代人,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节点上。我们既拥有了儒家传承下来的深厚人文底蕴,又重新拥抱了墨家精神所代表的科学技术。我们甚至……开始有余力,去重新审视那些被我们遗忘了千年的,关于天地、关于生命本源的古老智慧。」

「启明啊,」他看着自己的弟子,眼中充满了期许,「那扇被关闭的门,或许,正等待着我们这一代人,用一种全新的方式,去重新将它……」

他的话,没有说完。

但孙启明已经完全明白了。

他的心,在这一刻,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和激动所充满。

原来,这场持续了两千年的思想博弈,并没有结束。

它真正的结局,正要由他们这一代人来书写。

然而,就在孙启明心潮澎湃之际,赵伯庸的脸色,却忽然微微一变。

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目光锐利地扫向茶室的一个角落,那里空无一物。

他眉头微蹙,低声说了一句:「说了这么多天机,终究还是惊动了一些‘东西’……」

什么东西?

孙启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却什么也没发现。

但不知为何,他突然感到茶室里的温度,仿佛下降了好几度,一股莫名的寒意,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
08

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,让孙启明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。

茶室里明明很温暖,窗外的阳光也正好,但那股阴冷的感觉,却是如此真实,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,正在悄然靠近。

「老师,怎么了?」孙启明压低声音问道,心里有些发毛。

赵伯庸没有回答他,只是双眼微眯,盯着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,眼神变得异常凝重。

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,在茶桌上沾了点茶水,迅速地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,像是一个符咒,又像是一个卦象。

就在他指尖离开桌面的瞬间,那个沾着水的符号,竟然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白光,然后迅速蒸发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而与此同时,那股萦绕在茶室里的寒意,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散,瞬间退去。

一切又恢复了正常,仿佛刚才只是孙启明的错觉。

但孙启明知道,那不是错觉。

他亲眼看到了老师画出的那个发光的符号。

「老师,刚刚那……那是什么?」他结结巴巴地问。

赵伯庸长出了一口气,脸色恢复了常态,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疲惫。

「没什么,只是一些不请自来的‘听客’罢了。」他轻描淡写地说道。

「听客?」孙启明更加不解了,「是人吗?」

「呵呵,」赵伯庸摇了摇头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「启明,你以为我们今天谈论的这些,只是空谈吗?」

「文脉、气运、道统……这些东西,都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。它们是真实存在的‘能量’。每一种思想,每一种学说,在漫长的历史中,都会凝聚起自己的‘灵’。」

「它们或许没有实体,但它们有自己的意志,会本能地守护自己的‘道’,排斥异己的‘道’。」

孙启明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。

思想的“灵”?

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。

「我们今天,揭示了太多关于它们之间千年博弈的‘天机’。有些‘灵’,自然会被触动。」赵伯庸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,像是在补充刚才消耗的精力。

「尤其是当我们谈到那扇‘门’的时候。」

他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。

「那扇门的关闭,是一场极其复杂的‘天道’运作。儒家的兴起,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。背后,有更深层次的力量在推动。」

「有些存在,不希望那扇门被重新打开。因为门的背后,联系着一些它们也无法掌控的‘秩序’。」

孙启明感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。

“有些存在”?是指那些思想的“灵”吗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
「老师,我还是不明白。如果说,我们华夏文明,真的错过了那扇门,那我们现在,还有机会吗?」这才是孙启明最关心的问题。

赵伯庸看着他,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。

「能抓住核心,很好。」

他站起身,走到茶室中央,负手而立。

「机会,一直都在。天道循环,周而复始。没有永远的关闭,也没有永远的开启。」

「《易经》的智慧,就在于一个‘变’字。当事物发展到极致,就会向相反的方向转化。」

「儒家的人文理性,发展到今天,已经走到了一个极致。你看现在的人,物质生活极其丰富,但精神世界却越来越空虚、焦虑。这就是‘阳’盛之极,需要‘阴’来调和的征兆。」

「所以,近年来,国学热、传统文化热,才会兴起。人们开始重新从《道德经》、《庄子》里寻找智慧,开始对中医、易经、风水产生兴趣。这不是偶然,这是我们整个文明,在集体无意识层面,进行的一次‘自救’。」

「我们,正在寻找回那些被我们遗忘的‘碎片’。」

孙启明的心中,燃起了一团火。

他明白了,自己所从事的文化产业,不仅仅是一门生意,更是在参与一场伟大的文明复兴。

他们正在做的,就是把那些失落的碎片,一片片地找回来,重新拼凑出华夏文明完整的版图。

「所以,启明,回到你最初的问题。」赵伯庸转过身,郑重地看着他。

「‘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’,是利是弊,已经不重要了。那是古人,在他们的时代,做出的选择。我们无法改变,也无需过多苛责。」

「重要的是,我们,在我们的时代,该如何选择。」

「是继续沉浸在儒家构建的‘人伦世界’里,还是有勇气,去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,重新连接那广阔的‘天地宇宙’?」

「是仅仅满足于科学技术带来的物质便利,还是去探索那条道家先贤曾经走过的,关于‘生命本身’的终极道路?」

赵伯庸的声音,字字句句,都敲在孙启明的心坎上。

他知道,这不仅是老师在问他,更是这个时代,在问他们这一代的所有人。

「老师,我明白了。」孙启明站起身,深深地一揖到底。

这一次,不是出于礼貌,而是发自内心的,对智慧的敬畏。

「未来的路,我知道该怎么走了。」

赵伯庸欣慰地笑了。

他扶起自己的弟子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「去吧。记住,‘为往圣继绝学’,这不只是一句口号。那些‘绝学’,从未真正断绝。它们只是在等待着,能够读懂它们的人。」

夕阳西下,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,洒在这一老一少身上,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光晕。

孙启明告辞离去,他的脚步,从未如此坚定。

他知道,自己的事业,从今天起,将有了一个全新的,也更加宏大的意义。

赵伯庸独自站在茶室里,看着孙启明远去的背影,久久不语。

良久,他才收回目光,重新看向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,嘴角浮起一抹无人察觉的,复杂的笑容。

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:

「局,已经重新布下了。这一次,你们这些老家伙,还能拦得住吗?」

说完,他缓缓关上了茶室的门。

门外,是万家灯火的人间。

门内,仿佛隔绝了一个横跨千年的秘密。

而那个关于华夏文明起源的,关于那扇神秘大门的终极谜题,似乎才刚刚揭开一个微不足道的序幕。

孙启明并不知道,他今天所听到的,不仅仅是一段历史的另类解读。

他更不知道,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,被卷入了一场,从汉武帝时代就开始,延续至今的,关于“天机”的巨大漩涡……

而那个被老师随手抹去的,闪着白光的符号,又究竟是什么?它所惊退的“听客”,又会善罢甘休吗?

这一切,都还是未解之谜。

(全文完)

创作声明:?本文内容涉及民间传统信仰及传说,旨在探讨生命价值,传递积极、正能量的人生观,不代表作者宣扬封建迷信思想。请读者朋友珍爱生命,理性阅读。配图为示意图片非真实,文章人名均为化名、地名、公司、故事场景等内容旨在增强叙事效果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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